深度反思：我在加密行業浪費了八年光陰

null

作者：@kenchangh

編譯：胡韜，ChainCatcher

初始動機

我青少年時期就對政治很感興趣。在所有讓我思想激進的書籍中，安德·蘭德的作品（《源泉》、《阿特拉斯聳聳肩》）影響最大。2016年，我懷著一顆自由主義的赤子之心，向加里·約翰遜捐款。除了是蘭德的忠實信徒之外，我還對電腦程式設計很感興趣，所以加密貨幣對我來說是水到渠成的事。密碼龐克的精神深深吸引了我。比特幣作為富人的私人銀行的概念讓我著迷。能夠帶著十億美元的資產跨過邊境，這對我來說一直都是一個極具震撼力的想法。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感覺自己在加密貨幣領域失去了方向。在全職投入之後，加密貨幣最初那種變革力量的誘惑力逐漸消退。我對我的目標客戶以及我真正為之奮鬥的目標群體感到失望。我完全誤解了加密貨幣的真正用戶和宣傳對象之間的區別。加密貨幣聲稱它有助於金融體系去中心化，這一點我完全相信了，但實際上，它不過是一個投機和賭博的超級系統，只不過是現有經濟的翻版。

現實狠狠地給了我一記耳光。我不是在構建一個新的金融體系，我建了一家賭場。一家不自稱賭場的賭場，但它是我們這一代人有史以來構想出的規模最大、全天候線上的多人賭場。一方面，我為自己至少用了二十多歲的時間來打造這家賭場而感到自豪。另一方面，我又覺得我把整個二十多歲都浪費在了這上面。我把生命都浪費在了這上面，但至少我從中賺到了不少錢。

要看他們做什麼，而不是他們說什麼

加密貨幣令人困惑。一方面，一些宣傳者聲稱他們想要用基於區塊鏈的體系徹底取代現有的金融體系。我很容易想像這樣一個系統——你的銀行帳戶裡只需要存放 USDC 或比特幣，你就能在幾秒鐘內向世界上的任何人發送十億美元。這種想法很有力量，我至今仍然相信它。

但是，激勵機制已經徹底扭曲了現實。在現實世界中，每個市場參與者都樂於將資金投入到下一代 Layer 1（Aptos、Sui、Sei、ICP 等）的開發中。2020年 Layer 1 爭奪戰的結果是，最終只有一個贏家——Solana。這導致人們強烈傾向於選擇第四個位置（比特幣、以太坊、Solana，以及其他項目）。這種激勵機制支撐了數千億美元的市值但這是否真的促進了向理想的新金融體系的淨增長呢？儘管風險投資家們會寫出 5000 字的文章來闡述這一觀點，但答案是否定的，它並沒有促成新體系的建立。事實上，它幾乎燒光了所有人的錢（無論是散戶還是風險投資家），所以在新金融體系中，每個人的錢都更少了。

我並非只針對 L1 平台。在加密貨幣領域，我可以舉出很多類似的例子——現貨去中心化交易所（DEX）、即時去中心化交易所（DEX）、預測市場、迷因幣平台等等。這些細分市場的狂熱和競爭對構建更完善的金融體系這一最終目標並無積極貢獻。與風險投資家的說法相反，我們並不需要把賭場搬到火星上。

經濟賭博化

如果我說我加入加密貨幣領域沒有任何經濟動機，那絕對是謊言。作為讀者，你可能會覺得我既然已經賺夠了錢，就決定退出加密貨幣行業，這聽起來很虛偽。是的，也許我的確很虛偽。但也許我也只是對助長經濟金融化和賭博化的泥潭感到厭惡。

以零和博弈的方式互相牟取暴利，並非長期積累財富的途徑。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這樣，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在加密貨幣領域摸爬滾打了八年，徹底毀掉了我辨別可持續商業模式的能力。在加密貨幣領域，你不需要一個成功的企業或產品就能賺錢。加密貨幣行業充斥著大量市值極高卻幾乎無人問津的代幣。

現實世界並非如此運作。如果你想真正為客戶創造價值，而不僅僅是賭博加娛樂（順便一提，賭場就是這麼做的），那麼這種零和博弈的商業模式根本行不通。

結論

我曾經認為金融虛無主義是一個可愛又無害的概念。而且，我覺得不斷地向下一代推出零和博弈遊戲也無妨。我毫不懷疑比特幣終有一天會達到 100 萬美元。但這與這個行業正在炮製的金融遊戲毫無關係。

這種行業心態極其有害，我相信它會導致年輕一代社會流動性的長期崩潰。你已經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我認為真正重要的是我們自己要鼓起勇氣，抵制那些毫無價值的遊戲的誘惑。

CMS Holdings 曾說過一句至理名言：「你是想賺錢，還是想證明自己是對的？」這次，我選擇證明自己是對的。

編者注：該博主的文章在 X 上引起諸多行業人士的討論，在此一併附上部分熱門的回應言論：

DoubleZero 聯合創始人 Austin Federa：

我尊重你意識到自己的道德準則與你目前的行為不符。這需要勇氣和自我反省，並不容易。但從更廣闊的角度來看，我認為加密貨幣的自然狀態幾乎就是整個經濟的最終狀態，我不知道這是否值得我們擔憂。加密貨幣的魅力在於它將我們剝離到最本質、最原始的層面，迫使我們從根本原則出發進行構建。我經常想起電視劇《矽谷》的開場，因為它真實地展現了在傳統經濟秩序下存在的自欺欺人。我喜歡加密貨幣的原因在於它直面一切虛偽，揭示真相。

Dragonfly 管理合夥人 Haseeb Qureshi：

加密貨幣領域一直存在著賭場。比特幣上第一個爆款應用是 Satoshi Dice（2012 年）。以太坊上第一個爆款智慧合約是 King of the Ether Throne（2015 年），它本質上是一個龐氏騙局。一旦有了可編程貨幣，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賭博和玩一些愚蠢的遊戲。這是人之常情。…… 賭場光鮮亮麗，在社交媒體上備受關注（在那裡，人們可以迅速贏取和失去財富，很容易讓自己相信這是你的幸運時刻），但如果你只關注賭場的浮華，就會錯過更重要的故事。我最初進入這個行業的原因，十年前在我看來簡直像科幻小說——加密貨幣是金融的更佳載體，它將永遠改變貨幣的本質，個人與政府之間的權力平衡也將發生永久性改變——如今，這個故事正在變成現實。比特幣正在挑戰國家權威。它們現在也開始在自己的資產負債表上購買比特幣。穩定幣正在左右貨幣政策。各國央行正爭相應對。像 Uniswap 和 AAVE 這樣的無需許可的智慧合約，如今的規模和價值已經超過了獨角獸金融科技公司。世界正在圍繞加密貨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許這比你想像的要花更長時間，但變革性技術的普及幾乎總是比你預想的要慢。…… 眾所周知，網際網路的出現也用了 20 多年。你難道認為我們會在短短 5 年內取代金融業——世界上監管最嚴格、政府關注度最高的行業嗎？如果你因為參與了某種「迷因幣 L2」之類的項目卻沒能發財而感到沮喪，那就深呼吸一下吧。這個行業並不欠你什麼。然而，信不信由你，所有這些對時間線的精神上的妥協，其實是有益的。森林只有定期清除枯枝敗葉才能保持健康。如果沒有偶爾的火災來清理，腐爛就會蔓延，最終整片森林都會腐爛。這是一個殘酷的現實，但要想持續發展，唯一的辦法就是清除那些不再發揮作用的東西。時間線上的所有這些負面情緒都需要以某種方式消除。讓這些人繼續離開，空氣就會清新一些。這些人要麼改變主意，重新著眼未來，要麼就該離開，這樣我們其他人才能繼續工作。因為工作還沒完成。

Pantera Capital 合夥人 Mason Nystrom：

我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對加密貨幣及其社會價值（或者說缺乏價值）持悲觀態度。我認為這種看法是錯誤的。當然，投機和濫用加密貨幣是存在的。加密貨幣市場真實存在且規模龐大，許多人都在賭桌上輸錢。但它也蘊含著大量被忽視的積極社會價值。比特幣已經成為一種全球性的、非主權資產，世界上任何人只要能連接網際網路就可以擁有它。它賦予了全球民眾否決權/選擇退出機制，將經濟控制權從國家轉移到個人手中。穩定幣為世界各地的人們提供了更好的財務保障，通過更快的資金到帳、更高的收益和更低的交易成本改善了人們的生活。銀行實際上並不提供資產收益。穩定幣正在改變這一現狀。…………加密貨幣提供了一種新的金融體系，但也誘發了投機行為和墮落。加密貨幣正在構建一種新的金融體系，讓人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構建事物。有些人會建造賭場，有些人會開發新的支付機制。有些人會搭建犯罪平台，有些人會開發讓更多人獲得信貸的途徑。新的金融體系不會完美，但它將遠勝於現狀。如果你只把加密貨幣看作賭場，那麼或許應該退後一步，從更宏觀的角度來看待加密貨幣已經並將繼續為社會帶來的種種益處。

加密交易員 Crypto _ Painter：

呃現實確實是這樣，看得出來作者的「道心破碎」，直言加密市場已經淪為一群賭徒與賭場…

但有趣的是，同樣的言論我在 2018 年也聽過，在 2022 年也聽過，如果搞清楚加密市場的運作邏輯，就會發現，當外界流動性大量湧入後，必然就會催生賭徒與賭場的繁榮…

而賭博性質的市場又會自然消耗剩餘流動性…

於是整個加密市場就形成了「價值投資」-「信念投資」-「情緒投機」-「徹底失望」的循環…

回顧 2023 年初，當時市場上宣揚 BTC 與價值投資的聲音有多大，如今的慘淡就有多冷清。

但加密貨幣市場就是再這樣不斷「相信」-「質疑」-「否定」的循環中走過來的，我們不需要相信某條公鏈最終會成功，只需要相信去中心化的網路敘事能夠永存就足矣。

未來，還會有新的流動性入場，然後就是繁榮與一地雞毛，但只要這個敘事傳播的範圍在擴張，最終這個市場的長期方向就會是向上。

2025 年~2026 年是一個質疑的階段，未來可能還會有失望的階段，但人類的本性不變，不論是投資還是投機，都有其永恆生存的價值。

賭場與賭徒不過是消減泡沫的細小缺口，市場有它自己的調節機制，所以反過來，我們也要感謝那些垃圾賭場和垃圾項目。

他們的出現，代表了市場中存在需要自我調節的部分，沒有泡沫，也就不會有針對泡沫斂財的現象。

學會接受這種令人作嘔的市場現象，才能接受下一次泡沫的膨脹規模。

Quai Network 聯合創始人 alan：

你說的完全正確。加密貨幣已經逐漸淪為一種工具，它不再致力於推動金融主權或擴大市場蛋糕，而是在榨取利益。構建造福人類的金融體系和將其淪為賭博的工具之間，界限模糊不清。每個項目和創始人都必須做出抉擇：他們是真心想讓世界變得更美好，還是僅僅想參與這場遊戲？……雖然很容易變得麻木，但我建議你深入了解一下，找到那些仍在推進密碼龐克精神的真正項目。那才是真正令人興奮的地方。那才是真正能帶來正和博弈的地方。有趣的是，我認為加密貨幣的下一個發展方向實際上更像比特幣。圍繞隱私（例如 Zcash、Monero）、老牌加密貨幣（例如 Dash、Decred 等）以及工作量證明（PoW）項目的敘事將會回歸。